“在伊斯基亚,就算在最困难的时候,我们总是能做上一顿好吃的餐饭,喝上一杯好喝的红酒,再加上一首好听的歌,”餐馆老板多米尼克· 鲁莫雷(DomenicoRumore)后来跟我说,“而且有些时候,这些是你熬过困难时光所需要的一切。”
我在伊斯基亚度过的日子开始得早,结束得晚。我总是尽可能在黎明时分出发,到海港看热闹。当地渔民满载着渔获回来,渔网和新鲜的活鱼遍布码头。穿着深色衣服的老太太们则眼疾手快地挑选购买一天的食材。卖水果的小商贩开着菲亚特牌的小卡车飞快地到来,发动机发出低沉的声音。“谁要我?”他们喊着。“谁要我的货?水果新鲜啊,我比水果还新鲜。”他们最常与老太太们调情,因为他们知道这些人才是决定买多少,花多少钱买的主儿。
伊斯基亚岛的老太太们在这样的早晨最有战斗力,跟她们从小就认识的男人们在鱼和桃的价格上吵嚷着;她们在其中享受的堪比用这些东西做成的饭菜带来的乐趣。在砍价的高潮,商贩们会微笑着指着我说,“让他给你掏钱。他是美国人。他们都有钱。”“他的钱呆在它该呆的地方,”这群老太太中的一个总是大声说,“在他兜里,不在你兜里。”
在那第一个夏天,我很多次陷入爱河之中。在索利玛丽酒店(SoleMare)门前的海滩上,我看见了第一次俘获我的心的那个女孩。她11岁,我14 岁,我们就沉浸在那个年纪所拥有的爱情中。
从那一年起,我很多次回到伊斯基亚岛,跟我的表兄弟像亲哥们一样一起长大,跟他们一起经历爱情与仇怨,结婚和离婚。在我最为失意的时光里,我把这座海岛看作避难所,到这里找到不变的依靠。
比如这里的柠檬酒。当地人说是他们最开始把这种流行的餐后酒带到世界的,虽然竞争对手卡普利岛(Capri)的居民也毫不客气地这么说。伊斯基亚岛一直保持着过去留下来的简单美食的传统;在那里吃饭像是回到十年前,有时候甚至是一百年前的感觉。有些特色菜肴的历史要追溯到蛮族时代,比如说一大盘意大利面上浇着红色浓汁覆盖的兔肉以及简单烤制的乌贼和蛤蜊;那个年代人们的食材就是他们在陆地上和海湾里能逮到的任何东西。荡妇意大利面(spaghettialla puttanesca)是另一个当地特色美食,里面是酸豆、小鱼和黑橄榄混合而成红色酱汁;据说这个名字是从二战时期沉闷的晚上在小巷里赚钱的站街女那里得来的。这种酱汁的准备时间不超过15 分钟,正好够这些女人在两个客人之间吃上一顿饭。那不勒斯比萨(Pizza alla Napoletana),厚厚的一层罗勒和大蒜撒在大片的蕃茄酱上,比萨饼的四个角被折起来,外面包着厚厚的一摞棕色草纸;这种风格很受维多利亚柯罗那大街(Corso Vittoria Colonna)两旁的几十家高档店铺里工作的年轻商人的喜欢。
为了找寻一份闲适,我跑到了位于圣安基罗(Sant’Angelo)的马龙第(Marlonti)的白色沙滩上;在这里除了海浪拍打的声音之外,唯一的声响就是云游歌者轻声吟唱的歌谣。要是我需要更多的热闹,我就到卡塔罗马那(Cartanomana)的海滩去,那里到处都是在海岸边玩耍的孩子和与朋友闲谈叙旧的年轻夫妇;而背景音乐也迸发出更大的声响。
在伊斯基亚,多年的历史常常跟某种爱情故事有关。阿拉贡内斯城堡(CastelloAragonese)是一座规模宏大,颇有气势的建筑。当年的伊斯基亚人在这里躲避海盗的侵袭,如今带给人们的是在最高的山坡上看到的海岛和海水组成的宽阔美景。这景色太美了,让无数人把这里选作求婚的背景。小小的、白色的索科索圣母玛利亚教堂(Church of Santa Maria del Soccorso),窗对着蓝色的大海,为前来祷告,等待着他们的爱人出海平安归来的人们带来心灵的慰籍。这也是当地人结婚的热门教堂。传说米开朗基罗在正对着海港的山坡上建造了一座石头房子,好让自己能够穿过那不勒斯湾(Bay of Naples)看到维多利亚·柯罗那的家。据说这个女人俘获了他的心,虽不真实,但是谁又在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