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非首发]聆雨赏韵

                                                 聆雨赏韵
        夏夜，“山雨忽来人不知”，“千杖敲铿羯鼓催”。忽然想到了夏铁肩的《南楼听雨》，便一时兴起，离开电脑，走上阳台。香自是没焚，家里很少存有此类东西，一时之间，风雅不来。其实说起我喜欢听雨，倒也不是源于夏先生的美文。我读书时就喜欢岭南音乐，欢快清新的“雨打芭蕉”印象尤深，与后来古典诗词中芭蕉听雨带给我的印象截然不同。这不能不激起我一聆其韵的渴望。只是我身居塞北，窗前没有梧桐，没有海棠，自然更没有芭蕉。虽常憾“隔窗知夜雨”不是“芭蕉先有声”，却也因细辨何声先而有了一种嗜好。
        听雨听韵。
        雨韵首先是一种节奏。
        那润如酥的春雨，是一首抒情柔美的夜曲，是一幅夕阳醉柳的水彩，是少妇初为人母的笑靥，是处女羞涩低垂的恋眸。这是多么醉人的一种节奏啊！这节奏，骨子里就是醉人的江南雨。在塞外只能抱怨“此曲本是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于是我的梦里便夜夜浮着一个梦幻：素洁的江南小巷，有亮丽的花伞行来，款款的步姿暗合着花伞上似有若无的神韵。雨雾迷朦着山与树的对视，收拢了车与路的低语。棱角分明的阁楼因之而润软，缓缓远去的小巷因之而神秘。
       塞外的雨，神韵是那“十万军声”的夏雨。它是一舞火辣的安塞腰鼓，是一望草原的骏马奔驰；是勇士们手中呼啸的锋刃，是命运叩响的震撼瞬息。这是一种摄人心魄的节奏，会使你在心爽神迷的陶醉中感到窒息。雨未至，常会有造势的风声先行，初若尖兵前哨，随后如鸣锣开道，继之群虎咆哮，腾尘敝日。忽然一声霹雳在头上炸响，阴霾中劈出光亮，骤雨便从那光亮的缝隙中挤入，哇的一声撕裂了整个天幕，初闻的几响叮当脆韵便演变成了声势宏大的交响乐，震撼似山崩海啸自天边席卷而来。雨头过后，惊魂初定，此时雨韵最耐听。屋檐浑厚的女中音不掩于弹窗高鸣的亮色里，幼树的低吟婉转伴和在车行汇入的乐音中。闭目凝神，禅心静远，高唱低吟，远和近鸣，响近荡远，音响韵幽。
       雨韵不仅是一种节奏，更是一种意境，一种心绪。
       偶遇春雨，绝不会静聆窗侧。施施然行于雨中，一任酥雨亲额吻面，润发湿鬓，清爽心神；一任酥雨滋润情思，膨胀遐想，催生美幻。润雨如酥发春草，远看青萌近看无。呵呵，雨润不见掌上珠，春情心萌连天起。一冬的沉郁，转瞬匿影失踪。会打电话给朋友吗？相约明晨赏桃花。寒衣未退，农家却已活跃于田了吧？轮回的四季，不仅给农事一个新的开端，也给我们的心绪一个新的契机。
       说到雨的意境和心绪，在我们的文化里，最突出的是秋雨。忧思远在关山外，一枕秋雨敲冷窗。缠绵愁绪秋雨中，衾冷孤灯，点点离人泪，声声到天明。故国愁思，离情别绪，秋风秋雨愁煞人。秋雨声声里，总走不出易安的轻吟，闺怨的哀唱。然而这种浅愁的忧绪，有时也会催生一种温暖和感激。看看避雨的小窝，轻抚身侧的妻子，更明白感染自己的愁绪是一种切实的距离。
        雨韵是自然天籁，是天人合一的心跳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