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纳尼?繁花似锦的成都居然有无人区? 你见过这样的户外场景没? [打印本页]
作者: cooldaddy 时间: 2019-4-9 13:46
标题: 纳尼?繁花似锦的成都居然有无人区? 你见过这样的户外场景没?
12天,徒步穿越成都无人区,从今天正式开始。
渐渐的,我们离灾后重建一排排漂亮的建筑越来越远,路,从柏油变成泥土再到碎石。眼前的雾越来越浓,明显从山腰劈出只能通过一辆车的便道,弹坑接二连三。车两旁,一边悬崖,一边坡面接近90度的山体。这情景,很像2008年5月13日,我驾车在去青川采访的路上。
这就是当地人叫“大水沟”的地方。是龙溪虹口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与人类活动接壤的边界。
大约四五十分钟,我们到了当地人叫“大水沟”的地方。这里,是成都市龙溪虹口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汽车能够开到的最尽头,下车一抬脚,就是怪石嶙峋的滑坡体——据说这便道是2008年汶川大地震后为排除上游堰塞湖而临时开出的。
这里海拔虽然只有1200多米,但已经远离村庄,通信信号也全无了。而此间,距离繁华的成都市区,也不过区区120公里!
人员装备到齐,大家合个影后,赵队手一挥:出发。手机关机前,看了看时间:9:30。此时,雨,又开始下起来。
从此时开始,按原定计划,12天,徒步200公里,翻越N座大山,穿过N个大小不一的堰塞湖,直奔海拔4580米的光光山。
前途,一无所知。我们一头扎进无人区。
大家一个紧跟一个,远远望去,一个个由红色头盔和背包组成的彩色线条,像飘带,蜿蜒于崇山峻岭。
刚走过一简易木桥,一座大山立马横亘眼前。此地当地人称“桃子岗”。山路很陡,肉测估计六七十度,因为全部紧贴山壁。队伍一个紧跟一个,远远望去,一个个由红色头盔和背包组成的彩色线条,像飘带,蜿蜒于崇山峻岭。没人说话,都在喘着粗气不断攀爬。眼前,灌木丛中,间杂厚朴、柳杉和古老蕨类领春树,浅浅绿绿。
队伍开始逐渐隐没于崇山峻岭……
前后左右,没有一人说话。能听见的,除了雨打在树叶的声音,就是前后此起彼伏的气喘吁吁。这样默不作声的攀爬,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应该快到山顶,因为对比身后远处大山,清晰的山峰,已经不在仰视。气喘吁吁紧盯脚下,忽然脑袋撞到一枚屁股。一看,前面队伍已经停下,前面传话说,这里叫“阎王爿”,是整个“桃子岗”最危险地方,大家拉着保险绳,一个个上!
途中,意外邂逅珍罕的大百合!这大百合,悄然孤立长在一崖壁上,煞是好看。
惊恐打量这最多半尺宽的“路”,往上,“路”面顽石绿幽幽光溜溜,坡度几乎80度,大约20米长。左边是悬崖,虽有些许小灌木,但这些植物小生命,几乎垂直扎根于岩壁,一眼下探,透过稀疏灌木枝丫,山脚的河谷虽成一条线,但清晰可见。站在这笔直的万丈悬崖边,顿觉脚板心阵阵发麻。
在相邻的另一崖壁,又见一株大百合!这花如果盛开,一定惊艳!可惜,我们不能等候……
上去,只有保险绳,不可能有人能站稳脚跟拉你一把,人人都得靠自己臂力上,必须的。轮到我,双手紧抓保险绳,出左脚,脚尖踩住一石缝,双手一用力,哪知,左脚尖吃力不住,一滑,身体顿时一歪!
说时迟,那时快!因为双手抓牢了绳索,失重仅是瞬间。“荡”回来后,长吐一口气,再次试上,感觉屁股被后面兄弟托了一把,迈出了最艰难一步……
盘旋下山途中。左手边是悬崖。这样滑腻陡峭的地方,上山下山比比皆是。只不过,上山更陡峭,基本没立足之地,拍照成为妄想。大家艰难通过的“阎王爿”,只能从描述中去体会……
从山顶下到沟谷,终于可以小憩。放下摄影包,包和后背心,瞬间升腾着热气。惬意点燃一杆纸烟,但见香烟在指尖妖娆袅袅,忽感膝盖弯曲明显刺痛。
雨一直淅淅沥沥,旁边的河水奔腾咆哮,两岸薄雾,蒙太奇般奇幻着嶙峋山峦,远处,高高的一抹青黛,淡定地鸟瞰着这片原本万籁寂静的山谷突然闯入蠕动着的彩色人群。
这就是让我们汗流浃背的“桃子岗”山一角。
这是都江堰白沙河上游。这河水,清澈透底,是成都的水源之一。
这河,因为错落堆积着地震和滑坡时飞来的的巨石,水流遇阻,涛声如奔,想徒步涉水穿过,很难。
我们开始不断在沟谷乱石中,由头盔和背包组成的长蛇阵,不断书写着“Z”字,折返河流两旁顺流而下
这河,你过还是不过,它都在那里。难过,也得过……
沿着沟谷不管顺流而下还是溯流而上,河两岸都是这样的乱石阵,我们必须“四轮驱动”通过。
在白沙河两岸,这样的路已经算是“平坦”。
背心已经明显冰凉的寒意,剪断我漫无目标的遐想。赶紧把烟头杵灭揣进裤包,迎来行程中第一次过河。因为曾有村民在这里看到过野生大熊猫,所以当地人把这里叫做“娇子沟”,而沟中的这条河,也就是都江堰白沙河上游。这里还远没到保护区的缓冲区,仍在巡护人员徒步范围,所以河上有简易木桥。这与其说是桥,还不如说是几根树棒相互牵手供落脚。即使如此,这样的过河,在以后的日子,成为奢侈的绝版。
做后勤保障的乡亲们,先通过放下背包,然后一个个牵着科考队员们小心通过……
他,就是我们此行的领队——龙虹局的老大,多次穿越无人区,是户外活动的老江湖。
从这里过河后,我们开始不断在沟谷乱石中,由头盔和背包组成的长蛇阵,不断书写着“Z”字,折返河流两旁顺流而下,途径的地名,很雷人,诸如“乱石窖”、“雷打石”、“青油沱”……这河,因为错落堆积着地震和滑坡时飞来的的巨石,水流遇阻,涛声如奔,淹没了这片河谷鸟唱虫鸣。
沿着白沙河途径的地名,很雷人。诸如“乱石窖”“雷打石”……这里叫“青油沱”。
央视记者蒋树林(左),估计一辈子没见过这样的路。其实,相比以后的路,这至少算农村的机耕道了……
下午两点半,队伍首次停顿在名叫“头道河”的一片杉林里吃午饭。说是午饭,不如说是补给体力,因为没有饭……我们就着各自的水,吃压缩饼干火腿肠巧克力或者单兵自热食品。人生首次吃了一袋单兵食品,感觉比想象中好吃。谁料到,往后的日子,别说吃,想起它的模样就想吐……
简单充电完毕,继续上路。途径片片高大的秃杉林,颗颗高大笔直,树干均匀挺拔,暗红的色调,在迷蒙的雨天,显出一种莫名的浪漫。这段不长,但由无数落叶层层堆积而显绵软的山石路,成为我们喘息的借口,让我有机会用第三眼,去触摸沟谷,去环顾四周。
折返穿越白沙河两岸虽然艰辛,但是沿途美丽的自然风光,即使小雨淅淅沥沥,也让人陶醉不已。
从头道河出来,拐了一个大弯,我们延续着“Z”字形路线,开始溯流而上。途径“广金坝“,”二道河“。当地老乡说,这是地名最多的一天,第二天到和尚桥后,基本就没地名了。
其实,本文前后叙述的这些地名,都是冲顶光光山后回来沿途的认真记录。因为在进入无人区直到冲顶大本营的那一大段记忆,都被莫名抽空,一片空白。可见当时那种紧张恐惧,格式化了大脑记忆硬盘。很多回来的“路”,一些队员,包括我,都很诧异:我们曾经走过这里?
在这样的环境,每走一步,你都得想想,前脚过去了,后脚放在哪里……
在爬上一个超过七十度的陡坡后,下午5点过,我终于到达了徒步穿越首日的落脚点:“枷担湾”。这里海拔1400米。走了7个多小时,我们大家的海拔,只比出发时提高了200米。
爬过这山坡(其实就是对面山坍塌堆积的堰塞体),就是今天的宿营地!
终于到了!“枷担湾”海拔1400米。走了7个多小时,我们大家的海拔,只比出发时提高了200米。
我们的宿营地,就在一巨大堰塞湖的坝体上。这个堰塞湖,藏于三匹山壁之间,碧水如镜,像极高原海子。湖边三面环绕的冷杉林有十分清晰的水线。
赵队说,这个堰塞湖是汶川大地震的遗物。地震发生时,对面的山,半匹山整体腾空后坐下,形成巨大的坝体和堰塞湖。这个湖最大时有2000万立方,湖面最长达2公里,最大深度超过60米。其规模和危害,排名仅次于北川唐家山堰塞湖!溃堤后,现在的模样成为常态,水深仍有20米多米。
汶川大地震形成的堰塞湖,最大储水量达2000万立方。其规模和危害,排名仅次于北川唐家山堰塞湖!
这个坝体上,有两处气象监测设施,不过,已经明显衰微破败。已经被主人抛弃的一小风车,仍在不断追逐风向,顽强地转动着。坝体上留存的有两座简易工棚,就是地震后气象监测人员临时住所。地震过去10年余,这工棚已被凄风苦雨残败。
雨依旧没完没了,每个人都已经湿透,大家围坐一工棚火堆旁,虽然烟熏火燎,仍努力地烤着衣裤。
我一屁股双腿前伸坐在背包上,脑袋嗡嗡地,只能呆呆地看着他们。因为全身湿透,很想马上换上避免感冒,但双腿像挂满铅袋,一点不听使唤。
这个工棚看上去虽然十分破败,但相比接下来的行程,这里已经算是“五星级”了!
看我一副沮丧狼狈样,武警士官宋海峰过来一把拉起我,顺手提着我背包,搀我到工棚一角落。一会儿,他拎着我一身湿透的衣裤去烘烤,我懒懒坐下,双手不断捶打着双腿。被锤击的部位,不锤不痛,一锤精痛。但是,为了明天还能继续,我锤,我锤,我使劲锤……这捶打,后来成为每天的必修课。
这莫非就是书上描写的行军途中“埋锅造饭”场景?
蒙蒙细雨的堰塞湖坝体上,被分成四个组的四个“伙食团”同时开饭了!
饭菜,都用锅摆在地上,这“桌”有木耳腊肉汤,那“桌”有青椒肉丝,更有一“桌”,居然还有火烧手撕青椒!全体队伍欢欣鼓舞,大家兴致盎然端着清一色的钢精大碗,碰来碰去,喝着老白干和雨水混合的“鸡尾酒”……
为了明天的体力,这一顿,我吃的特别多。
雨中露天晚餐,太简直了!
天擦黑,队伍就在木棚里,一个挨一个钻进睡袋,火堆的浓烟,在一条条手电和头灯的光束间环绕,咋一看,整的跟一集中营似的。
问了问有钟点的弟兄,说还不到8点。对于在城市灯火中要折腾到半夜的人而言,这样的钟点钻进被窝,即使是最温馨浪漫的,理论上也属“病态”。事实上,这钟点也没人能入睡。村民们都在摆他们曾经在这片土地亲眼看到过的大熊猫、羚牛、黑熊、红腹锦鸡、猕猴、金丝猴。
听大家七嘴八舌,感觉我已潜入这些珍稀保护动物的“老窝”,估计它们早已在暗处注视着我今天的一举一动,可能我踩过的哪一块石头它们也曾经停留。这种人类和动物易位的感觉,充满奇妙的思辨。我想,即使是人类,闯入它们的地盘,也一样会被它们当做“动物”来观察。
这才是真资格的大锅“乱炖”,味道简直好吃的不得了!
生平第一次缩进睡袋躺在这昆虫奇多,拥挤潮湿而且烟熏火燎的“集中营”,感觉很窒息。无法入睡,摸索着梭出睡袋,披上冲锋衣到野外,绵绵细雨中,烧一杆纸烟,枯坐,脑海里开始对今天一整天搜索,居然发现,脑海的映像只有开始的大水沟和结束的枷担湾。中间,一片空白!
想不起今天就想明天。明天会是怎样?估计和今天差不多吧?赵队说,明天开始,就要不断涉水过河。既然涉水过河,那一定是沿着河谷逐渐抬高海拔。只要不再爬山,何惧之有?想到这儿,顿觉一身轻松。激动一起身,咦?奇怪,膝盖的痛感度,貌似已经从24K降到18K了!我立即猜想,这可能是一个老乡给我一颗芬必得加上连续捶打的奇效。他曾说,兄弟,我们山里人都说“三天手四天脚”,坚持4天,你的膝盖就不会再痛了……想以后的日子多过想还未过去的一天,后来的日子给我解释了这种期待明天的精力,那是因为今天的徒步,刚叩开“魔鬼训练”之门的亢奋。
回到睡袋。还没入睡的赵队说,别嫌弃,相比以后的宿营地,这里已经是“超五星级”。
很坦然。没有再想什么。我闭上眼放缓呼吸,双手继续不断机械般敲击着双腿。交替有节奏的起落,平衡了视觉、听觉、触觉后,我发现在没有光没有移动通讯没有网络信号的黑暗世界中,人会很容易遗忘那些绚烂多彩蛊惑人心的城市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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