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园，陆游和表妹的凄美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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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往今来，爱情是人类的永恒主题。漫长文学史上那些感天动地的凄惋缠绵、千古绝唱的爱情故事，更是一直为人们所津津乐道。这其中陆游与唐婉的故事，当属最具典型之一，沈园堪称爱情主题江南园林。

绍兴沈园 洛钊拍摄

走进沈园，就是开启一场寻找情殇之旅

沈园是座800多年的宋代私家园林，格局景致皆不出众，曾经游过苏杭的精致园林，沈园并不出众，像寻常的城市小公园，雕饰简朴的亭台水榭，有待修整的的荷花池，乏人问津的茶铺，灿烂秋阳下显得格外冷清。

绍兴沈园 洛钊拍摄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但陆游和唐婉的那段千年不老的凄美爱情却跨越时空流传不息，让沈园成为痴情男女一个令人神往的地方。进入沈园大门，迎面是一块太湖石，瘦瘦长长，好像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石上“诗境”二字相传取自陆游手笔。石的四周竹木丛生，于沧桑中添了几许生机。

诗境 绍兴沈园 洛钊拍摄

园子有黑瓦白檐的回廊，廊壁上镶嵌着曾几、范成大、梁启超、蔡元培等名人咏叹陆游的诗词题刻。读过陆游《钗头凤》，走在园林的每一步都有了不同的联想。跨过放翁桥，凝视宋池里翠荷，谧静无人的冷翠亭，红鲤悠游自在的葫芦池，残垣破败的孤鹤轩，没有暗香红影的问梅榄，望着那秋色泛黄的“宫墙柳”，悲怆长久徘徊不去，陆游的黯然长叹萦绕耳际，唐婉的凄楚泪痕重现眼前。

绍兴沈园 洛钊拍摄

于是，不起眼的园林由于有了爱情的滋润，处处让人感动，再三流连，不舍离去。

绍兴沈园 洛钊拍摄

84岁陆游为那一缕芳魂追随而去

八百多年前那个春天的早晨，春雨如织，晨雾似烟。一位老人在家人的搀扶下，踉跄地走进沈园。他的藤杖叩击着石板，白发戏弄着春风，目光流连着林园。由于常来沈园，那锦簇的花团，婀娜的杨柳，凌波的石桥，嬉水的鸳鸯，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岁岁春景依旧，年年佳人未至，但他依然寻找着那一缕芳魂，寻觅着那一剪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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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园里花如锦，半是当年识放翁。
也信美人终作土，不堪幽梦太匆匆！
老人那低沉的吟哦，惊落一片片桃花梨片，那苍老的声音，激起一圈圈波纹涟漪，朦胧泪眼，潇潇春雨，老人还是看不见那幽怨的眼神，找不到那曼妙的身影，半个多世纪的幽梦，忡忡又匆匆……

绍兴沈园 洛钊拍摄

老人终于相信，美人早已化作尘土，此行可能是最后的追寻，此诗是自己的绝唱。八十四年坎坷人生，悲伤满袖无处挥洒，相思满怀无地倾诉。1210年，他带着无穷的遗憾，无限的思念，翩然飞升到另一个世界，与自己的心上人相亲相伴，这位老人就是陆游。

绍兴沈园 洛钊拍摄

踩着石板路继续往前走，一路看尽了沈园的山石林木和曲桥流水。因为是秋季，没有接天莲叶，也没有花开如锦，但云淡风轻亦是一种附会的情境。往南有一处钗头凤碑，碑上题着相传为陆游和唐婉所作的两阕《钗头凤》，这“残壁遗恨”也是两人情深不渝的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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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游和表妹唐婉从小青梅竹马，婚后情投意合、相敬如宾，却被陆母以“陆游婚后情深倦学，误了仕途功名；唐婉婚后不能生育，终了香火后嗣”，让儿子休妻。情比石坚却被一种愚不可及的封建礼教所扼杀。“山盟虽在，锦书难托”，生命中无法挽回的空白，只是一错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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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春天的一天，30岁的陆游走进了沈园。踏着春草，沿着池台，穿行于桃柳间时，突然一阵心跳，唐婉正款步走上小桥，四目相接，哀怨无限。唐婉告诉丈夫赵士程，士程命人为陆游送去酒食，陆游怅惘许久，挥笔粉墙，写下《钗头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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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首《钗头凤》，陆游题写于前，唐婉和词于后。在南宋那个明媚的春天里，陆游与唐婉的不期而遇，成了唐婉短暂一生最凄美的回忆，而陆游的那首《钗头凤》，则成了郁郁寡欢的唐婉走向生命终结时最后的陪伴。这陪伴，是一种美丽的安慰，也是一种残酷的伤害。我们至少知道，唐婉读了陆游的《钗头凤》后，随后便和了一首《钗头凤》，不久便在秋天里忧郁而亡，时年不过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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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因了这一个凄美古老的爱情故事，就这样附在两首同样凄美的宋词后面，连同沈园一起，成为中国古典文学最令人心动的爱情经典。也因了陆游的才名，使多少想象和揣度沈园的远客，乍入沈园，便品出一种不同凡俗的悲怆。

绍兴沈园 洛钊拍摄

也可能是季节的缘故，深秋的沈园没有梅花香如故，也没有荷花别样红，整个园子在色彩和格调上呈现出来的清幽素淡，似乎与游人的心境情调特别吻合。因为是秋日，满园开败的荒草枯荷，就像陆游与唐婉不曾结果的爱情。

绍兴沈园 洛钊拍摄

在沈园里停停走走，转眼日已西斜。舒缓如流水的音乐仍在款款流淌，回廊里，风铃声伴着许愿牌在风中轻轻摇曳，诉说着那份千年情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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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游七十五岁后，住在沈园附近，“每入城，必登寺眺望，不能胜情”，相传老年的陆游，曾梦游沈园，并写下两首十分哀惋的七绝《沈园》：“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梦断香消四十年，沈园柳老不吹绵。此身行作稽山土，犹吊遗踪一泫然”。这是一种深情无告，令人窒息的爱情，对于唐婉四十年里仍然不断被人真心悼念，也真是一种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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凄美的爱情是幸福，沈园的悲秋让人扼腕

时光早已磨平了园中所有的陈迹，唯亭榭回廊间仿佛还萦绕着850年前一声悠悠的叹息，让人荡气回肠，心绪久久不能平息。

绍兴沈园 洛钊拍摄

当离开题诗壁，在“孤鹤轩”前略作流连，园子已快走完，这不大的沈园，以黑瓦白墙与闹市相隔，古色古香的深幽着。陆唐爱情故事，把沈园锁定在八百多年前那个春日，无论沈园经历多少沧桑，那层淡淡的忧伤、沉沉的抑郁已渗入其躯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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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游与唐婉这段凄美的爱情故事总是挥之不去，才下眉头，又上心头。我既为陆游愤愤不平，又为陆游畏惧封建礼教的软弱而激愤，更为唐婉这个痴情女子痛彻心扉。

绍兴沈园 洛钊拍摄

历史文化有着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一处平淡无奇的园林经它轻轻点染，竟能散发历久不衰的魅力。只要读过宋词，只要懂得陆游，只要曾经在感情道路上有过挫折，便会情不自禁地为沈园故事触及痛点，漫步寂寞花树间，黯然而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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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印象中，陆游“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金戈铁马，气吞万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悲壮雄奇，激情豪迈。但当你读完陆游写于沈园的十多首爱情诗，直至八十四岁高龄写就的那首《春游》，又让我们看到了一个柔情似水、缠绵悱恻、感情真挚的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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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游唐婉的爱情故事，凝结在这两首爱情绝唱《钗头凤》上：
陆游作：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绍兴沈园 洛钊拍摄

病中，唐婉提笔和《钗头凤 世情薄》词一阕：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乾，泪痕残，欲笺心事，独倚斜栏。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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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游唐婉的生死恋之所以动人心弦，是因为恋情的真挚、热烈与恒久，已经超乎男女性爱与夫妻伦理之上，成为一种与精神相感应、灵魂相慰藉的爱情悲剧。但这种爱情悲剧又以国家山河破碎的大悲剧为背景。

绍兴沈园 洛钊拍摄

陆游有儿女私情，更有民族大爱；他儿女情长，并非英雄气短，他是一位伟大的爱国者。他的诗集中爱情诗极少，大都是写给唐琬；他留下了大量诗篇，但在同一地点写下如此众多的诗歌并不多见。正因为这些催人泪下的故事和感人至深的诗篇，人们将沈园作为怀念诗人的纪念地，寄托情感的爱情园。

一个沈园，两首钗头凤，从此风传千年，屹立在故国的诗坛，铭刻在人们的心间。